自己命名的病自己得：特魯索的故事 Story behind Trousseau’s syndrome

吳懷珏 整理

因為觀察到一些癌症引發血栓的狀況，便找來 Nature reviews 系列來讀讀 Cancer associated thromboembolism (CAT) [1]。在第一段便講到特魯索 Trousseau 這位醫界先賢被用來命名「先出現血栓之後被診斷出癌症」的症候群，而他自己更得了這個他所命名的病症。 原本打算好好讀醫學研究，後來竟然注意力被醫學史吸走，便把原來的參考文獻拿來看 [2]。 裡面有幾個我覺得有趣的醫學豆知識，想和大家分享：

1. 醫界後來比較不傾向使用「名祖」（Eponyms）命名法。主要原因倒不是背誦困難，而是名祖往往不是第一個發現該現象或發明該物的人，而往往是把這東西發揚光大的人。這就是所謂的史迪格勒法則（Stigler’s law）。有趣的是，史迪格勒也不是第一個提出史迪格勒法則的人 [3]。Trousseau’s syndrome 的第一個描述者也不是 Trousseau，符合史迪格勒法則。
2. 特魯索本人可以說是醫界奇才，他將氣切用在呼吸衰竭的哮吼病人上這個方法發揚光大、第一個描述鐵沉積症、第一個去抽肋膜積液，而且也是第一個使用「失語症」（aphasia）的人。低血鈣的 Trousseau’s sign、急性腦炎的 Trousseau’s spot，乃至我們這次講的癌症血栓 Trousseau’s syndrome，都是以他為名。
3. 雖然他不是第一個描述癌症病人有血栓傾向體質的人，他卻是第一個系統性描述並提出理論來好好解釋這狀況的學者。他列舉了數個個案，其中一個還包括自己在醫學院的同事，並且冷血地（X）說：我聽到某某教授有血栓，我很確定他有嚴重的癌症而且即將不久於人世。
4. 特魯索並沒有將這些靜脈血栓的原因推給腫瘤導致的阻塞，而是用模糊又巧妙的解釋說那是癌症導致的體質變化（體質這個原因未免太好用！）。而在分子醫學突飛猛進的年代，我們也證實了癌症抗原、細胞數量與血栓的關係。
5. 在他 66 歲時，特魯索發現他的左上臂出現靜脈血栓。據說他向學生說「今晚這新出現的靜脈炎/血栓的狀況，我大概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幾個月後，他死於胃癌。 心得：醫界好像不少得到自己專科內疾病的例子，但得到以自己為名的病倒是第一次聽到。

[1] Khorana, A. A., Mackman, N., Falanga, A., Pabinger, I., Noble, S., Ageno, W., … & Lee, A. Y. (2022). Cancer-associated venous thromboembolism. Nature Reviews Disease Primers, 8(1), 1–18. 
[2] Khorana, A. A. (2003). Malignancy, thrombosis and Trousseau: the case for an eponym. Journal of Thrombosis and Haemostasis, 1(12), 2463–2465.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10.1111/j.1538-7836.2003.00501.x 
[3] 西方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