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異…可以吃嗎？：淺述文化與階層

讀《觀看的實踐》時才知道原來「秀異」（Distinction）一詞源自布赫廸厄（Pierre Bourdieu），用來闡釋品味永遠和社會身分、階級地位有關。

最初聽到秀異一詞是一位前輩用這個詞彙來描述自己有著滿滿的抱負與才華（?）卻不為上位者所欣賞的狀況。當時雖然對這個詞彙在這場對話裡的使用感到困惑，卻也因為還沒好好地讀過相關論述，也不便提出質疑。

這個月份的閱讀是「現代藝術及其評論」，在閱讀藝術派別流變的歷史，同時也感受到社會階層的變遷。因為台灣還沒有《秀異》的譯本（有個科技部從 2015 支持邱德亮翻譯的計畫，現在仍無下文），而莊致嘉、游騰林在《臺灣教育社會學研究》的整理又清楚明瞭，我便簡單地讀了這篇文章 [1]。

當時布赫迪厄發現 1960 年代的法國人中，菁英階層喜歡巴哈的《十二平均律》、像工程師等的專業技術人員喜歡蓋希文的《藍色狂想曲》，而藍領階層喜歡《藍色多瑙河》。布赫迪厄以此推定文化品味與社會階層間有明顯的單一對應連結，而這個連結更進一步地被用來標誌社會群體之間的差異，並生產了新的社會關係。

然而，在 1980、1990 年代，開始有學者如 Peterson 等人，發現布赫迪厄的學說已無法用來解釋當代的狀況。他們認為菁英的文化消費有著巨大的轉向，文化品已沒有什麼高雅通俗的區別（大概也要感謝普普與各種現代藝術引發階級的挑戰與反動回擊）。菁英（highbrow）與低層（lowbrow）的差異變成品味的多元化（omnivorous，又翻作雜食）與單一化。而且，掌握較多文化資本的人，對於多種形式的文化有運用自如的能力，更以此累積更多社會資本（Erickson，1996）。

在千禧年後，更有學者提出「饞」（voraciousness）的概念，揭示了參與文化活動的頻率與廣度，即使在不一定有太多閒暇的狀況下，也可以反映社會地位符碼（Sullivan & Katz-Gerro, 2007）。

在BBC的調查中 [2]，他們將英國社會階級分成七種。區隔的方法，則是以經濟、社會、文化資本予以分別。「技術型中產階級」被描述為「經濟資本相對富有但同時社會和文化資本積分略有不足」，而「新型富有工作者」則反過來，是個「年輕和社會、文化上活躍的新階級」，但是收入與經濟資本中等。而所謂的上層階級：最為富有的「精英階級」與僅次的「世家中產階級」，在收入與文化資本上都超過其他階層。

不過，這些對文化資本的量化方式，往往是以消費力作為客觀的參考指標，說真的，還是受荷包深淺的影響（北美館票價只要 15–30 元不等，大家還是可以去 ← 廣告）。到底這些文化研究是否能反映階層與文化品味的關係，乃至「品味」到底能否被我們的學術-學者綜合體完整呈現出來，我實在很好奇。

想寫那麼多的原因，主要還是在再次看到「秀異」這詞彙時，發現它的意思與我當初一開始聽到的語境有不少的差異。在早些時候，我更發現那位前輩有眾多肢體與語言騷擾異性之情事，而且一犯再犯。他所誤用的「秀異」一詞，讓我認知到他在學術上對專有名詞認知不足之餘，更愛好在較年輕者面前展示出學術與文化資本上的「差異」。現在我的年紀也稍長，對於這個詞彙與當時的情況，也有更深一層的認知。

[1] 莊致嘉、游騰林，反省文化資本理論在臺灣的有效性：文化

品味、教育和階級的關聯性及其變遷，2016。臺灣教育社會學研究，十六卷一期，2016年6月，頁39～87。

[2] BBC調研劃分英國社會七大階級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uk/2013/04/130403_uk_7_class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