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作則:身體行為藝術》與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c)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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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m Wu 吳懷珏 筆

當你在進行行為藝術時,這裡有的是尖刃和你的鮮血;當你只是在表演,那些只不過是蕃茄醬,而你永遠不會傷到自己。

這句評語正是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c)所有展演的寫照。高美館的牆上,微暗的是她經年累月下的戰痕。

大學時她便用自己的鮮血向群眾傳達訊息,在公開的場合,她甚至麻痺自己的感覺,在前頭擺放玫瑰、槍枝、刀子,任憑經過的群眾為所欲為。好奇,出於惡意的好奇,人們用刀子在肉體的畫布上抹出血痕,甚至還將手槍上膛,抵住她的太陽穴,這時才有驚恐的旁觀者插手阻止。

在2010紐約MoMA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她的作品,以”The Artist is Present”為名,Marina端端地坐在裡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坐在裡面,注視觀眾,也讓觀眾注視她。

這次沒有刀也沒有血,卻直達身體極限。

“This is about limit.” 她說,癱在牆上。

行為藝術有趣在地方在於它是個極為受限的表現方式。視覺藝術可以透過影像保存,表演藝術可以透過錄影錄音;但行為藝術卻只處在特定的表演者、觀者與時間場地,稍縱即逝。

“Marina是個將時間視覺化的藝術家,在空間中以身體面對觀眾,提取展演者的生命片段作為籌碼。”

臨場的震撼與互動成為不可或缺的元素,在尼采的永劫回歸觀中,它就像絲毫沒有發生過。

科技的便利賦予重現的可能,我也不禁思考,什麼又是可取代,而什麼不可取代呢?海量複製品淹沒原作,卡拉揚的指揮棒到他死後還繼續揮著,沒有去過德國,也能看到pina bausch的舞團演出春之祭。

似乎,似乎,似乎有了檔案的保存,我們不再珍惜接觸時的體驗。

一兩周前和朋友臨時起意,去高雄看了行為藝術的展;衝著Marina的作品去的。

在那之前受他推薦,看了Marina的紀錄片:凝視瑪麗娜(The Artist is Present),隱隱然覺得現場震撼應該更大,只可惜這個行為藝術的展場沒有行為藝術家,欸我是否要求太多?

門口做了Marina和她(前)男友的作品:imponderable。高美舘把它翻作”無法估量”,但我更喜歡把它翻作”未解”/”無法思索”。的確,imponderable有不可計算、不可猜測之意,但用估量形容,似乎把整個作品簡化為和距離相關的、量性的與充滿數據的樣態。

這個作品有趣的地方在於觀察人們的反應,臉色也好、有沒有注意展演者也好、面向男生或女生…,來來往往的面孔成為模糊的眾生相,人生的比喻。

明確的主題,簡單的行動,穿插裸露與鮮血等元素,件件作品扯動著觀展者的胃。

這一區旁邊是小野洋子的錄像:剪碎,1985。以東方女性特有的沉靜,低眉讓素昧平生的路人一刀刀剪下衣服。

震驚無法以筆墨形容,親身看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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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m Wu 吳懷珏
Gem Wu 吳懷珏

Written by Gem Wu 吳懷珏

醫生。雖然臨床好玩,也不願意放棄研究、聽講,以及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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